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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虐我千百遍,我待北大如初恋

时间:2012-06-14

时间回溯到考研出分那日。如无意外,我终于考上了北大。

几年来一直想着,等考上了,就写篇东西总结一下这段时光。而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要不就彻底浮夸,从十年前说起吧。这样显得咱的缘分长一些。

那时候,我高三,自习课上做语文阅读。记得那篇文章是描述燕园美景的,我做着做着,哭了起来。微博上有个笑话说:“小时候,我经常纠结,是上清华好,还是上北大好呢?长大后,我才发现,我真的想太多了。”当时的我,就是这种感受。每个小孩从小耳熟能详的地方,长大后发现其实离自己十万八千里,成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所在。

一年后,天可怜见,我考上了中山大学哲学系。我欣喜若狂,又满心谦卑,对一切充满感恩,也暂时忘了什么北大。

过了两年,大概是英语基础不错,我得以到NUS交换。在新加坡的半年,很用功,也很吃力。但毕竟是全球前20的学校,让我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拥抱全世界了。从此,对自己的期望,又高了很多。

06年,保研申请开始。我们宿舍的人,却都有了考研的默契。北大、复旦、北师……大家的心气儿都高高的。我报的是北大哲学系。

也在这个时候,认识了老公,一个清华工科男。当时,我最向往、最在乎的life style,他正体验着。于是我对他无比羡慕和崇拜。

然后我却成了宿舍里几乎最不用功的人。一开始,我说,如果只要把这些哲学书都背进脑子,就能上北大,那我背。后来我发现完全不是这样。其实,我到现在都不太清楚,怎样才能把古今中外那么多神人的哲学思想都消化得透透的,然后去参加一场标准化闭卷考试,争取第一学府的十几个名额。我花了很多时间在英语科目上,但对专业课,一直都期待着神迹。

最后死得很惨烈。英语、政治是过线了,西哲、中哲一塌糊涂。

我们宿舍全军覆没,哭成一团。

落榜的我,只好糊里糊涂地跟着室友Panny到北京找工作。大概是觉得,我们这种专业的人,想做点跟文化有关的事儿,在北京的机会比较多。

可仿佛错过了一切招聘的黄金期般,我们处处碰壁。最后,Panny感慨一个没有任何实习经历的文科双外小本在京城的渺小,她决定通过调剂,继续读研。后来她成了人大的剽悍美女博士,这会儿在日本待着呢。

我继续在京城找工作,我觉得,能够从考研的书海中脱身,到社会里寻找一个新世界,相当新鲜。

不知是北大与我还有缘分,还是我对北大还有情意,我赶巧在北大南门对面租了个小房子,一边找工作,一边在北大图书馆写毕业论文,居然拿了校级优秀。但是又如何呢,我在帝都,依然找不到有专业门槛的活儿。人家问起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实习经历,只能支支吾吾,悔恨为何当初以为自己理所应当会一路读到博士后,而根本不屑去找一份实习,完全不知道找工作的人没有工作经验,说再多心高地远的念想都是扯淡。

最后,辗转认识了一位师姐,再经同门师兄介绍,得到频道主编的赏识,我进了新浪,成了一个小编。

一开始我很欣喜,因为我发现我的工资比我那位清华工科男还要高,而最重要的,是每天干的事、见的人、产生的影响力,让你觉得自己在京城挺像那么回事的。这是每个大平台上的螺丝钉经常会有的幻觉。

美丽的幻觉背后,是每日的加班,随时的待命,无尽的压力,精神紧张,经常噩梦。为排遣压力,我疯狂购物,成了月光,收入也渐被清华男噌噌噌地超越。最重要的是,我有一种知识储备被掏空的感觉,尤其是,当各种工作理念发生冲突时,当我不能很好地理解正在做的事情在价值观层面到底是错是对时,当我不能搞清楚自己的职业到底是媒体还是什么部门的枪时,当时的我觉得,我需要更多理论的补给。

当时,我的办公桌正面对着窗户,窗外正对着辽阔的北大。每次工作得焦头烂额时不经意抬头看到博雅塔,会有一些唏嘘。

正好这时,大学室友绵绵,二战考上了人大哲学的研。我心动了。

打开久违的考研论坛,一番浏览,最后锁定北大传播学系。我没有再报哲学,一来,是我理想主义地觉得,传播学那些考题问的简直就是我每日工作中的点点滴滴,而哲学,我的修为还差得太远;二来,我不喜欢重复自己,我想至少能在一个新的专业里学到一些新的理论。

为了备考,我辞了在新浪渐入佳境的工作,每日在北大和人大旁听。

当时正值后奥运时代,进入北大都要出示身份证登记,每次去图书馆也要登记。从这些小小的手续开始,我一路自觉卑微。我坐在北大的教室里,生怕被认出是个外来人;我走在北大的校园里,觉得那些楼啊、湖啊、草地啊,都跟我有一层隔膜,我只是个过客。我想起几年前到清华参加宣讲会,GG让我不要怕,说清华是全国人民的清华。但我实在无法有那样的境界。

我没有报辅导班,现在看来是有点失策。我只是每日地看专业书,一共看了四十多本。当然,英语依然很用功。但仍远远达不到猪狗不如的生活。我的心还是太躁,时间管理的能力也不够。

年底,妈妈到北京照顾我,给我做饭、煲汤。但是她出去跟北京的亲戚喝茶,都帮我瞒着。我羞于让大家知道,我又在做考研这件傻事。我想,在很多人的心中,会读书的都保研了,有米的都出国了,有能力的都在职场上风生水起了,只有loser才会考研。

而我二战的结局又是失败。这次的分数比当年考哲学高一些,英语已经不错了,政治也过了,但狠狠地挂了一门专业课,总分也是连参加复试的资格都没有的。我一个人在家里大哭了一场。

过了几天,到北大复查分数。路过未名湖,湖水平静,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几个月的听课,让我对这个园子有了一些归属感、亲切感。所有看得见、听得到、摸得着的,都那样真切,以至于终于忘了身是客,丝毫无法去想象落榜了会是什么样子。但直到再次落榜才发现,依然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我不知道为何会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小时候我是个读书很好的孩子,但半路上把自己弄丢了,就像拿得一手好牌却玩得乱七八糟。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干嘛。

又开始找工作。似乎只能继续做媒体,原来的圈子里机会还很多,别的圈子却一个面试都不给。就这样,我几乎把六大网站都面试了个遍。又把offer通通拒掉。我想我需要一些崭新的生活,做一些更专业的事情。于是我来到了上海,来到了第一财经。我还结了婚,生了娃。生活已经乏善可陈,至少步伐不能比别人落下太多,该做的事情要按时做上。

我是个一旦开始了新生活,就很容易全身心投入其中的人。至少我挤进了财经领域,有无限的纵深待我去探索,这种感觉颇为良好。当年的几位室友,也接连在学业上颇有斩获。绵绵进了北大,跟着大牛读博,成为我们宿舍第二个“灭绝师太”;露丝玛丽大哥进了中国政法读研;祖宗不但做起证券,还读了在职研;还有psjoe,当编剧这么不靠谱的梦想竟然也成真了。哲学女生可以干的事情原来也很多,我们宿舍也不是loser的宿舍!

至于我,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水泥森林里,见惯了各种莫名其妙的人,对自己职场上的能耐到底还是有点信心。但一想到往昔,就知道总有那样一道槛,至今无法跨越,就知道尚有被人比下的那一个天地。一想到这个,就再也无法得意。

我却也不再跟家里人说读书的事情。我知道,我不想像许多考霸那样,一年连着一年地与考试纠缠,是为了不牺牲在社会摸爬滚打的时间,与外界渐渐脱节。而再考一次北大,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会慢慢等。

为什么我要和北大死磕?我不知道。我在上海已经定居,复旦交大已经很好。但是就像初恋,那种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是无法消解的。

时间终于来到去年,一位大学同学考上了中大的MBA。我开始观察这个领域。许多年前我爸也念过这个学位,我觉得那是企业高管镀金的项目。但现在我要重新理解MBA教育了。我发现像我这种985毕业、工作三四年、希望在职场上有质的飞跃的人,在北大全日制MBA项目里十分常见。我决定再次出击。

我反复研读了报考简章。我想,我要在提前面试之前让简历更加好看,最好是弄到一个比较不错的雅思成绩,这是短时间内最高效的锦上添花。

但是时间有限,我不想辞职,还要带宝宝,为了不让家人再次为我担心,我还不能让大家知道我在考研。于是我只能在车上练听力,在午饭时间背单词,在宝宝晚上九点睡着后做题。复习十七天后,我考了雅思6分,听力7分,不高,足矣。

然后我开始准备申报资料、短文,复习考研英语、数学、逻辑、写作……这一路,只有老公知道我的秘密,是他全程给我提供精神支持和心理辅导。不然,或许我真会憋得慌。有时候,也自嘲:又开始YY了,还胃口一次比一次大,光华不是每年高考状元去的地方吗?

10月,我到北京参加提前面试。我是周日面试的。周六一早,我到考点踩场。我跟那场面试的人一起排队、候场,力求在不犯规的前提下对面试的每个环节都了然于心。第二天,果然,在许多考生被老师带上楼梯,站在考场门口,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而有些紧张的时候,我很平静。

直到站在小教室门口,马上就要进去面试的时候,我才有些手心发凉。因为门还是关着的,我在门外做起了小幅度的广播体操,我想象我被Panny同学附体了。她是一个演讲、辩论、竞选都落落大方的人,我想象我是她,就淡定了许多。一分钟后,我进屋面试。我出乎意料的冷静,有礼,客观,谦虚,我把最好的自己都展现给了北大的考官们。

不出我所料,我会被问到哲学的问题,会被问到考了两次北大的问题,我都做了精心的准备。两轮面试之后,我走出光华的教学楼,不禁笑出声来。我想起许多年前喜欢的一首诗: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子是我等待的热情……

我想,我的开心,都来源于这样一个事实:我以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几个数字,呈现在北大面前了;我把我这些年想对北大说的,都以各种形式传达给TA。我像一个刚跟心上人表白的人,我的话TA都听见了,那么我就心里舒坦了,不管TA是否接受我,我都舒服了。

收拾行囊,准备回沪。我在保福寺桥的机场大巴上,望着即将日落的西山,车水马龙的北四环西路,左边的新浪大楼,右边的北大校园,穿梭于人潮的运通110,曾经熟悉的一切,我的挫败与哀伤,光荣与梦想,也只不过是挤在中关村这块巴掌大的地方,轮番上演。

电台响起了李健唱的《传奇》: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我忍不住泪如雨下,几乎笑着哭了一路。

回到上海,继续平静的工作,每日与宝宝戏耍。短短三天时间,放榜,我通过了面试,拿到了预录取资格。这意味着,我只要在一月份的全国联考中,考分超过国家线,就能上北大了。我想,老天又重新眷顾我了。

接下来就是真正有点猪狗不如味道的日子了。我从来无法想象自己能像这三个月一样分秒必争,除了上班、带宝宝,就是看书,做题,回家几乎从没看过电视上过网,极少逛街,停止一切娱乐活动;爸妈邀我同游英法,我却不能相陪;公司给机会公务出国,我也只能放弃……我甚至在想,或许让每个中小学生每天花一小时干家务活是有必要的,只有当你能学习的时间被挤得只剩下那么一点,你才会真正珍惜它,专注地投入其中。至少,对我这样懒散的人,太有必要了。

这三个月,我能感觉到,宝宝瘦了。虽然我给他的时间还是那晚上九点前的几个小时,但是我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已经大不如前了。我一直有些愧疚。在浦东的社区图书馆自习的时候,我感慨,当年有舒适的中大图书馆,大把完全属于自己的光阴,我没有珍惜。现在却要从和宝宝一起玩的时间里分出一些来,在这个小小的馆子里做着数学题,做着青春尾巴上的又一次挣扎。

每次考北大,似乎都因为有各种具体的理由而显得水到渠成,但我到底是为了个人发展而考北大,还是为了考北大而考北大呢?考上了又如何呢?职场的挑战、社会的压力,并没有就此消失。而花在考试上的时间多了,花在事业、家庭上的时间自然就少了。是否值得呢?想到我们宿舍的人,真是考试上瘾。说不定大家都曾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前仆后继地做着这件事情,到底算是想不开,是没有退路,还是所谓执着?或许要到七老八十的时候才能有个结论。只是人生数十年,能让人真正充满激情和动力去追求的事情寥寥无几,想做就去做,不能说是不对。别人选择了其它的活法,也自然有一番道理。不同心性的人就注定要过不同的人生。

2012年1月7日,我三战考研。拿到综合科目的试卷,我先看了一眼大作文题目,竟然是熊十力的一段话。正是在高三的时候读了这段话,我被一种生活方式所吸引,最终决定报考哲学系,在学术的长路上走下去。事隔十年,我再次在MBA的考场上看到它。这十年间的种种——飞跃,下坠,挫败,坚守,释然……都涌上心头。我冷静了一下,开始做题。全程都很流畅,很舒服。

8日,考完试,和预录取的同学们聚会。藏龙卧虎,与有荣焉。我想,所谓人生的追求,就是这样,让自己与美好的人、事、物越来越近,最终也变得更加美好。

等分的日子格外漫长。我忍不住再次打开久违的考研论坛,用户名、密码居然记得清清楚楚。它们仿佛在记录着我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而坨坨老师的话让我释然:“门槛,过了就是门,过不了就是槛。”无论得之,失之,我都能接受。

就在这等待出分的时刻,我竟然当选公司年度优秀员工,还有了升职加薪的机会,曾经寂静了两年的手机,也再次有猎头相找。我想,好事总是打包着来,坏事也是一起降临,命运总是有TA的节奏。

2月28日,放榜。总分229,第10名;综合(数学、逻辑、写作)154,第7名;英语75,第50名。我从来不是考试高手、变态高分狂,却被逼冲出了这样的成绩。就这样,误入社会的失学女青年我终于考上了bat365在线平台网站,光华管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

我的第一反应是,终于对自己有了交代。我一直觉得,成长的半路上,我把那个优秀的自己弄丢了,只剩一副皮囊,很愧疚地要把她找回来。现在,我说不上优秀,但至少,对自己无愧了。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那就只能是:北大虐我千百遍,我待北大如初恋。

最后,感谢为我写推荐信的前领导赵慧老师、系主任黎红雷教授、前同事醒客大哥,以及婉拒为我写推荐信、曾经在职场上严格要求我的某总!谢谢刘星给我寄整套辅导班讲义!谢谢绵绵和gustone的燕园考生爱心午餐!谢谢老公、Panny和帽子的鼓励!谢谢未来同学们的点滴分享!谢谢五年来帮助我、赏识我、批评我、鼓励我的所有人!谢谢你们!

门刚开启,共勉之。

撰稿人: 2012级F班 李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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