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 嘉  沈小杰  谢 宇

本期观点概览

• ●个体对生育规范的认知具有可变性。经济资源对二孩与三孩生育潜力均有显著促进作用，生育在当代社会呈现出明显的消费品属性。

• ●照料资源的可及性有助于提升生育潜力，其中有长辈提供照料支持对二孩和三孩生育潜力的刺激效应分别约相当于家庭年收入增加12.5万元和6.29万元。

• ●低价的市场化托育服务对二孩生育潜力的提升作用均相当于家庭年收入增加13.86万元。

• ●性别偏好在生育潜力评估中的影响已不再显著，反映了传统生育规范的弱化。

• ●未来中国的生育行为可能因社会经济特征而呈现明显的分化，生育支持政策需要重点加强经济资源与社会照料资源的配套支持。

一、研究背景和思路

为适应人口形势变化与高质量发展的要求，2021年6月中国开始实施三孩生育政策，并出台了配套支持措施（以下简称“三孩政策”）。三孩政策的出台为满足不同人群多样化的生育需求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但目前育龄人群生育意愿和生育水平“双低”的现实在根本上制约着生育率的提升。由于生育行为是个体生育意愿和态度的体现，了解育龄人群的生育态度和行为规范对预测生育水平、研究提振生育率的政策措施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尝试使用生育潜力衡量育龄人群生育意愿与态度的弹性，并通过联合分析随机实验方法考察其影响因素¹。本文利用2021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中搭载的联合分析实验数据，具体探讨以下问题：（1）在不同情境下，生育潜力是否可变，呈现怎样的变化模式？（2）经济资源、照料服务与性别偏好如何影响人们对二孩与三孩生育潜力的评估？与其他资源相比，经济资源是否有更加重要的作用？（3）生育潜力评估的影响因素在不同群体间是否存在异质性？

二、分析框架与研究设计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自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实施的2021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调查内容涵盖受访者多方面的社会经济特征与家庭信息。本文将研究对象界定为18-50周岁的成年人，共计3619名受访者；剔除关键变量信息缺失的样本后，二孩生育潜力的有效分析样本共计3119人，三孩生育潜力的有效样本共3137人。

调查中生育意愿模块的随机实验采用了陈述性偏好设计，通过设定不同的虚拟情境获取受访者在不同实验情境下的潜在偏好，以揭示人们认知与心理层面中的潜在模式。具体的虚拟情境集合综合考虑了家庭年收入、家庭照料、市场化育儿服务和已有子女性别构成，分别反映经济资源、照料资源和性别偏好的假想条件，具体取值如表1所示。

本文的因变量包括二孩生育潜力、三孩生育潜力，分别反映受访者对于给定实验情境下个体应当生育二孩或三孩的评估，变量的初始取值范围为1-5分。本文关注的四类实验变量为生育潜力的主要解释或预测变量。其中，家庭年收入被视为连续变量，取值为5-50万元；家庭照料为二分类变量，自己带孩子取值为0、父母或公婆帮忙带孩子取值为1；市场化育儿服务为三分类变量，分析过程中进行虚拟化处理；已有子女性别构成为分类变量。结合已有研究发现，本文还控制了受访者的性别、受教育程度、个人年收入对数、户口类型、年龄、年龄平方、已有子女数量、理想子女数量、婚姻状态等特征，并考虑了省份的固定效应。

1.生育潜力代表个体在面对特定资源条件时表现出的具有倾向性的生育态度，反映个体认知层面关于生育的社会规范，即人们在相应条件下应当做出何种生育决策。